用腳走小金門

用腳走小金門，來回四、五個小時內走了約十多公里，邊走邊欣賞，雖然是晚秋，仍舊抱著「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愉悅心情，親炙這塊土地，但依然有許多景點受到時間限制，無法一一拜訪。
10月19日上午10點左右，從後浦小鎮搭7A公車，行駛路線主要是沿西海路往西南行，這段路約5公里，11分的車程。沿途景點尚多，主要集中在「水頭村」，有一群古厝聚落和中西合璧的洋樓，其中「得月樓及黃輝煌洋樓」是金門代表性的建築。過去十多年以來，經由小三通，要去水頭碼頭搭船去廈門，都會路過水頭村，也遠遠看到得月樓的標誌方向。這次因為要去烈嶼（小金門），仍然緣慳一面，期待下次再會。
在往小金門的水頭碼頭，看到兩個景象，一個為小三通碼頭門可羅雀，由於疫情緣故關閉小三通，致使陸客無法入境，帶給金門27年以來最嚴峻的觀光寒冬，迄今猶未解。雖然七月後基本開放國內旅遊，稍為緩解窘境，然與疫情關閉前，碼頭內外萬頭攢動，水洩不通的景象相較，尚有一段距離。其二為上船的機車，全是電動摩托車，少了在台灣碼頭，常見的機車搭船時催油門的轟轟作響吵雜聲，頓覺空氣新鮮不少。
下了九宮碼頭，旁邊的遊客服務中心就有在出租電動機車，三小時150元，我堅持走路。烈嶼是國家規定的低碳島，未來將是無碳島。路燈為風光互補路燈，太陽能發電。
碼頭右側有一高大石碑，上頭立一 公雞像，是小金門厭勝物（避邪物），稱為風鷄，為本地特有的民間信仰，如同風獅爺與其他辟邪物一樣，具有鎮風煞、驅邪避災、護宅、保平安的內涵，我以虔敬之心在碑下默禱，這趟自由行一路旅途平安。同時選擇用走路方式親炙這塊土地，誠心地表達首訪斯土之意。
烈嶼是風雞之島，而大金門則是處處有風獅爺圖騰，這是兩地差異的文化形象。
烈嶼地形起伏，爬坡下坡，頗費體力，九井路是一條生態綠廊，兩旁綠意盎然， 有白千層樟樹大花紫薇等樹種，東林部落附近，高梁田散布兩旁。勝利門是一座白色圓拱型建築物，地點位於小金門湖下村的路口，之前是砲彈造型的八二三抗戰紀念碑，為了紀念當年在八二三砲戰國軍勇敢抗戰26萬餘發砲彈的凶猛攻擊後所取得的光榮勝戰而打造。
一路走到西宅聚落，有一個廢棄的營區，引起我的注意，名字叫西宅營區，始建於民國47年夏，屬於穴居式營舍地上單棟式營舍以及地下坑道三種，過去是旅部所在地，砲戰時期是小金門砲戰指揮中心。我進入坑道口，牆壁有洞口，應是遼望及射擊口，旁邊有幾個字，可能是教戰手則。
在九井路與八青路交會的圓環，有一座仿城堡式的建築，名叫八達樓子，高約數十丈，樓頂上塑有7位分據四方成備戰姿態，手握手榴彈或機關槍的英勇戰士雕像，這是為了紀念1933年抗日戰爭中，駐守在長城古北口死守隘口，殺八達樓子敵數百人之後壯烈犧牲，成功完成任務的7位勇士而建。
我爬到八達樓子最頂樓，逺眺西方，稍為模糊的高樓大廈景像就是大陸廈門，我猜應當是國際會議展覽中心，附近是著名的景點黃厝海灘。故國神遊，禁不住多看兩眼，我想起了李煜這位南唐皇帝的《淘沙令·簾外雨潺潺》中的一段話:「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許多在四九年以後來台灣的大陸朋友，此情此景，一定會有深刻的感受。
八達樓子附近是烈嶼行政中心，鄉公所、圖書館、鄉民代表會以及文化館，均駐足瀏覽，特別是文化館，展出軍管時期文件與民間日用器物，琳瑯滿目，值得細細品味。
據館內文書介紹，相傳烈嶼和大金門原屬一島，某天忽然天崩地裂，分為兩半，成為烈嶼與金門二島。在清中葉的古契約書上，地名仍然稱為裂嶼，後來才漸漸轉變成烈嶼稱呼，地裂之說應是傳說。
當地特產是芋頭，正值芋頭季，參賽的第一名，現場展出芋頭王（請看照片），頭一次目睹超大芋頭，特拍照留念。
除了擁有豐富的戰地人文史蹟外，烈嶼所種植的芋頭，廣受遊客青睞。我在東林聚落走街串巷，觸目所及，多少人家都在整理芋頭，或削或洗，猜是準備午餐。金門人的芋頭料理，方式多樣，諸如煮芋粥、炊芋果、炸芋塊、蒸芋餅、芋泥飯，尚有芋鴨、紅燒豬肉芋等等料理方式，我還是喜歡清煮清吃，口感綿密，濃香酥鬆。
走過當地派出所，已是下午兩點，已經走了三個鐘頭，當天秋老虎發威，烈日當空，這是對烈嶼秋天的印象。於是慢慢回程，回到碼頭附近的烈嶼遊客中心旁邊，昔日的烈嶼九宮醫院，為開挖花崗岩體所形成的空間，與九宮坑道相連接，戰地政務時期，為躲避砲擊，將運補、醫療等設施，皆地下化。當戰事趨緩，軍方將此類珍貴的戰備工事移撥給國家公園，即活化利用為解說烈嶼的遊客中心。
因整館為裸露的岩石洞穴，館內展示金門的地質特色，如花崗岩、花崗片麻岩、玄武岩、貓公石、生痕化石、即軍民如何利用此地質特色，形成特殊的文化、產業及軍事設施。並以「大地傳奇」影片，介紹金門地質形成的歷史。為來到烈嶼的遊客介紹金門與廈門相對位置及烈嶼遊憩資源，包括烈嶼軍事地景、美食、景觀及自然生態等；並介紹九宮醫院的歷史。
行路至此，腳酸自不待言，夕陽已經西斜，臨近薄暮時分，天空出現火燒雲，橘紅色的霞光將金廈水道染成了紅色，也染紅了遠方的天際，而那個地方就是朝思暮想的大陸廈門，已經籠罩在薄霧中。
時間不早，該打道回府了，由於九宮坑道離碼頭很近，很快就趕上回大金門的船，倚著船舷，回首來時路，晚秋陽光，仍然金燦照人，催促著我邊走邊尋遮蔭天堂，小歇再上路；踏上歸途，則拖著疲憊身影，不帶走西方雲彩，在夕日陪伴下回到大金門。
這趟小金門之旅，也無風雨也無霜寒，一切自然順利，這就是旅者人生的最好寫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