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前言
南宋朱熹傳承著中國先秦以來的經典知識脈絡，加上他自己的獨到精闢創見，建構了道統的完整體系。深入鑽研他的哲學思考模式，總有醍糊灌頂玄妙之感，好像進入老子所言的「眾妙之門」境域。例如他的「理一分殊」說，我領悟到的是企業組織成員，上下各有己理，各持己見，如何化解歧見，以存異求同，建立共識，才是組織存在之目的。
朱熹的思維智慧，于我有如一盞明燈，指向當前的康莊大道。對目前所從事的管理決策(Decision Making)或日常管理問題，總能萃取精華，知幾其神，而有所思悟其解決之道。茲分述如下，用以探討朱熹理學智慧應用於企業管理實務之可能性。
貳、本文
一、道器與理氣
(一)貨殖致富是企業經營的終極目的嗎﹖
人類追求經濟發展，在近代以成立企業組織為營利單位，並認為「將本求利」是創業的目的，此乃單純的創利行為，這種觀念自古有之，並無對錯。《史記•貨殖列傳》稱為「貨殖」，因謀求「滋生資貨財利」以致富，即利用貨物的生產與交換，進行商業活動，從中生財求利，以「貨殖」為營利思維。
現代資本主義(歐美)或社會主義(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大概也不出這個範疇，然獲利或致富行為永遠是企業經營的終極目的嗎﹖
進一步思考，企業有所謂的利害關係人(Stakeholders)之說，是指在一個組織中會影響組織目標或被組織影響的團體或個人。例如股東、員工、消費者、供應商、政府相關機關(稅務、環保、勞動等)、社會大眾等等。
由於企業與利害關係人之間存在著互相依存的關係，所以企業經營者與管理者應當制定一個能符合各種不同利害關係人的對應策略，努力於實踐社會責任，與利害關係人建立良好關係。因此從這個角度出發，營利事業不只是單純的營利行為，應當更進一步參與社會關懷責任(CSR;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這種具有社會公益(公眾利益)的關懷責任與原來的創利思維可以界定為一家追求永續經營的長青企業的終極目的，而非單純的獲利目的。
但要讓一家企業自動覺悟，成為兼具關懷責任與創利觀念的永續企業，必須引導其建立正確的企業文化與經營理念，而啟發的源頭活水就是《周易》及朱熹的理學思維。
(二)《周易•繫辭傳上》的「道器」哲學範疇
《周易•繫辭傳上》說：「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化而裁之謂之變；推而行之謂之通，舉而措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
整句話是說處於具體形質以上的思想意識、理論方法、制度等叫做道。有具體形質的物質叫做器。自然造化且能裁斷的就是變化，例如外界經濟環境會隨著時間推移而變化，形成趨勢；使人能接受或認識而推動於天下的就是通，例如器物流通於世，廣為應用。經過審慎正確的程序，把事情做對(效率)以及做對的事情，就能依循道的指導而推動事業的發展。
這當中的重點是「道」，用道去指導天下民眾的行事行為就是事業，這個事業當然包含營利事業，內涵乃是指創造福國利民的事業。誠然經營事業不全是「生利、利己」的世俗做法，也包含著「利生、利他」的胸懷思維，「舉而措之天下之民」，指的是經營利益眾生、社稷、人類的事業。
因此企業的經營者要有「道器」理念，運用哲學的「道」指導企業經營的實踐，戮力於事業發展，冀求達到「舉而措之天下之民」的福國利民目的。
關於道器哲學，朱熹是以其理學思想來塑造及豐富道器的蘊涵。他說：「凡有形有象者，即器也；其所以為是器之理者，是道也。」又說：「形而上者，無形無影是此理，形而下者，有情有狀是此器。」所謂道是指抽象的原理或概念；所謂器，即指具體的事物。(馮友蘭著：《中國哲學史•第十三章》)
朱熹又說：「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氣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朱熹為他的理論找到哲學的詮釋點。
這段話把屬於哲學範疇的道器關係拉到人間的位置，以理氣來闡釋，讓讀者容易理解與應用。
結合朱熹所引述的「道器」之形而上、形而下理念，《周易•繫辭上》的這段話，很清楚地指出這是經營事業的大智慧。然企業如何「舉而措之天下之民」，以安社稷民心﹖經營企業的目的是什麼﹖中國大陸北京國藥同仁堂的門聯道出了真諦:「修合無人見，存心有天知。」製造產品時，雖然現場沒有人在監督，一切要憑藉良心，按照品質標準，絲毫無偷斤減兩的欺騙行為，才能製造出有功效的產品出來，以福澤天下大眾，因為存心有天知呀！上述的這兩句話就是同仁堂的企業文化、經營理念，是「道」(形而上)的表現，是指導生產行銷(形而下)的道理、方針，或可稱為天理、自然之理。
吾人可從海峽兩岸企業在前幾年發生的「食安事件」的緣由始末來看，涉事企業已經嚴重違反了自然規律、社會規律。經營者完全欠缺企業文化、經營理念了，充其量只是生意人罷了。
(三)朱熹的「理氣」論述
接著進一步談論朱熹的「理與氣」思想及內涵，他認為「理」是使物成為其物的形而上的抽象原理，相對於此，氣則是塑造物的形而下的材料。(吾妻重二：《朱子學的新研究》)
這對形上的「道」的思維構建有幫助。朱熹的「理學」思想源自程頤關於「理」的學說，所謂的「理」，他認為天下之物，無論其是天然的或人為的，皆有其所以然之理，此物有此物之理，彼物有彼物之理，不只是天然之物各有其理，即人為之物亦各有其理。朱熹說：「做出那事，便是這裡有那理，竹椅便有竹椅之理」。(馮友蘭著：《中國哲學史•第十三章》)所以人為甚至機器做出來的物品(器)便有那「理」存在了。
「理」是形而上的世界，但要造成我們這個物質世界，必須有氣，理在氣之上。朱熹在《答黃道夫書》上說：「天地之間有理有氣，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氣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生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秉此理，然後有性；必秉此氣，然後有形」。朱熹認為所有萬物都具有理與氣，而作為形而上的理，成為存在物的性(本質)；形而下的氣是製造存在物的具(材料)。(吾妻重二：《朱子學的新研究》)
不惟人有性，物(器)亦有性，按《中庸》的講法，則是「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上天賦於人的氣稟叫做性，順著本性去做叫做道，所以道是理也是性也。
朱熹何以說器就是氣﹖有必要說個清楚。朱熹的氣說是承繼北宋理學家張載的說法，張載用氣的聚散解釋具體的特殊事務的生滅，氣聚則萬物形成並出現，我們所見的宇宙，不僅是氣的產物，也是理的產物，事物有不同的種類，是因為氣聚時遵循不同的理，花是花，葉是葉，是因為氣聚時遵循花之理、葉之理。(馮友蘭著、塗又光譯：《中國哲學簡史•第二十四章)
綜上，理是道是性，是萬物的本原，形而上的；氣是器，氣是產生萬物的材料物質。理是通過氣作為仲介，派生出萬物，物又通過格物窮理的認知方法，歸復到理。(趙文源：《朱子易注考源》)
(四)實踐：企業文化、經營理念之啟迪
1.「道」、「理」就是企業文化、經營理念
用現代的管理思維來講，《周易•繫辭上》所講的「道」，朱熹所講的「理」就是企業文化、經營理念，用以指導和引領企業全體員工，製造出符合市場需要的產品或服務，所以經營企業正確的價值觀是利他、利人、利生的思維，企業經營者在展開日常管理活動時，全方位地考慮到股東、員工、消費者、社會大眾等利害關係人的社會需要，而且也是企業不可疏忽的社會責任，因為有正確的企業文化、經營理念為指導原則，企業不敢悖逆自然與社會規律。
一般而言，企業文化可以是外顯性（Explicit）知識系統，運用在有形的規章制度（明示契約）、品牌形象、識別系統（Corporate Identity System；簡稱CIS），成為員工執行日常管理作業的指導準繩；更可以是內隱性（Implicit）知識系統，運用在無形的共同信念(自然、環保、謙虛、誠信、節儉等等)、習慣與動作（默示契約或心理契約），成為員工上下、左右之間共同遵守與自覺執行的默契，引導著組織成員的行為方向，讓全體員工滋生共識與共信，以構建共同的行為準則。例如經營者謙恭有禮，待人厚道，則部屬不敢口出狂言，處事狂狷；經營者和藹可親，臉上經常掛著笑容，則員工受其感染，一團和氣。但這些行為並沒有訴諸書面文字，企業自然而然就養成一個誠信、禮貌氛圍的組織文化。
企業以本身的特色與經營需要而構建的企業文化、經營理念是組織管理的最高指導原則、自然與社會規律，日常的管理作業都不能違背。臺灣諺語說：「人若不照倫理，天就不照甲子。」此乃「道」、「理」，一個合乎自然規律、社會規律，沒有欺天、騙地、拐人的價值觀，成為企業文化的核心價值，然後落實在組織的各個層級及部門的管理作業上。
不論是外顯或內隱知識系統，有形或無形，企業文化與經營理念能否成為組織上下成員共同遵循的圖騰？這需要更深層的文化底蘊來指導，吾人可從《周易•繫辭傳》、朱熹理學思維，尋找出強化企業文化與經營理念基盤的源頭活水。
2.依據企業文化，製造或銷售質優的產品或服務
既然每一個器都有一個理，氣聚形成並產生某事某物，故從企業管理角度而言，順著形上的本性(理)、形下的氣聚之說，做出來的有秉性(特性)的產品(服務)，受到廣大消費者的青睞，奠定本企業獨特的競爭優勢。
小結上述，企業順著本性，依據企業文化、經營理念為指導原則，製造或銷售質優有獨特個性的產品或服務，就會形成優異的品牌形象，以差異化的競爭優勢，永續生存於激烈的競爭環境當中。
二、格物致知
(一)格物致知之解釋
「格物致知」源出於《禮記•大學》，被朱熹列入《四書》。《大學》云：「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這段話主要以「格物、致知」為前提論述，往上推展出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連同格物、致知，共有八目之道理。
朱熹在他所批註的《大學》中，又說：「致，推極也；知，猶識也。推極吾之知識，欲其所知無不盡也。格，至也；物，猶事也。窮至事務之理，欲其極處無不到也。」
朱熹的解釋很清楚地指出要精進、獲得知識，就要窮究、探究萬事萬物之理，言簡意賅，容易理解。
他又說：「所謂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蓋人心之靈，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於理有未窮，故知其有不盡也。」
朱熹解釋的重點是窮盡事物之理，因為天下的事物都有一個理，此乃朱熹理學的核心思想。「格物致知」乃是以科學的態度與方法，探討及觀察某物某事的原理，以獲得知識。此乃科學態度的窮理精神。
現在社會對於「格物致知」的詮釋是根據南宋朱熹學說的部份觀點，認為「格物致知」就是研究事物而獲得知識、道理。中國《現代漢語詞典》將其解釋為：「窮究事物的原理法則而總結為理性知識」。
根據維琪百科的資料，英文科學(Science)一詞來源於拉丁文Scientia，意為「知識」、「學問」。在中國，科學一詞是外來詞，以前譯為「格致」，即格物致知，以格物而得的知識是科學。
(二)實踐：創新研發之啟迪
朱熹認為「格物致知」當依循吾人理性認識事物的自然發展程式，由淺而深，由近而遠，由已知而未知，鍥而不舍的累積下去，真積力久，自有水到渠成而能臻于豁然貫通之境。(曾春海：《朱熹哲學論叢》)
朱熹上述的實踐行為乃是真正的科學方法論，可以應用在自然、社會、人文等知識領域，此乃無庸置疑之見解。
例如在物理與化學的科學領域，是屬不同的科目，物理研究到極細微處，可以解釋化學現象；而物理與化學的進展，也應用在生物學、醫學、藥理學，甚至細胞學、分子醫學、基因分析等領域。
換言之，多領域知識之間，應該有些共通元素，先在一門科目掌握要領，觸類旁通，可以有效率地加速其他科目的學習。這些科學研究，就是「格物」思維，窮極事務之細微，對每一領域進行更細緻的系統分析、歸納及演繹。
就研究態度而言，朱熹既然說萬事萬物都有一個理，則吾人可盡己之專業知識與資源掌握的程度，費心觀察研究事物的現象及內涵，可在其中領悟出事物之理，然後將此體悟應用於企業、社會、人生等各方面。
企業管理包含生產、行銷、人力資源、研究發展、財務會計等領域，每一領域都有一個理，由於企業生態各殊，不同企業，即使同一管理領域，例如每家企業都有人力資源管理部門，也都有各自的理，因而會發展出各具特色的管理模式，即形成不同的理。
企業經營者更可從此領悟並構建出不同於其他企業的企業文化、經營理念、管理模式，而創造本企業的競爭優勢。
綜上，格物致知的應用價值在於窮盡事物之理，創新商業模式以及研究開發出符合市場需要的新產品或新服務，以滿足消費者的需要。
三、理一分殊
(一)理一分殊之解釋
「理一分殊」之語首見於北宋程頤對張載《西銘》的評論：「《西銘》明理一而分殊，墨氏則二本而無分。」意為：《西銘》一文的精神本末一以貫之。而墨子所論的兼愛則無差等。朱熹舉例說：「如一所屋，只是一個道理，有廳，有堂。如草木，只是一個道理，有桃，有李。如這眾人，只是一個道理，有張三，有李四；李四不可為張三，張三不可為李四。如陰陽，《西銘》言『理一分殊』，亦是如此。」朱熹的意思是說草木是理，而草木之類中有桃、李及其他草木之屬，是分殊的理。
他又說：「萬物皆有此理，理皆同出一原。但所居之位不同，則其理之用不一。如為君須仁，為臣須敬，為子須孝，為父須慈。物物各具此理，而物物各異其用，然莫非一理之流行也。」
可見，朱熹認為總合天地萬物的理，只是一個理，分開來，千差萬殊的事物都各自有一個理，各自的理都是那個綜合「理」的展開，千枝萬葉，萬事萬物。
朱熹又把總合天地萬物之理，闡釋成太極。
他說：「太極只是天地萬物之理」，又說：「蓋其所謂太極云者，合天地萬物只理而一名之耳。」太極便是最根本的理，實則包含陰陽二氣、五行、天地萬物之理的總合。
因此「理一分殊」就是太極包含萬物之理，萬物分別完整地體現出整個太極，而有「人人有一太極，物物有一太極」之說。萬物之理與太極之理，呈現出理一與萬物的關係。
(二)理—物—理的思維模式
朱熹在《中庸章句》中提到：「其書始言一理，中散為萬事，末復合為一理，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其味無窮，皆實學也。」即「理一分殊」能以一本散諸萬殊，再由萬殊回歸一本的循環論，使其論述更能夠應用在實務管理的操作上。此乃「理—物—理」的思維模式。
(三)實踐：組織與目標管理之啟發
企業要完成各項目標與任務，需有組織，並以組織架構明確組織目標與任務，此乃「理一分殊」之道理。企業以組織架構為管理工具，整合出最適化資源(Optimize resources)，以促進組織成員間的有效分工，完成組織所交代的任務。
依據本身的經營規模及需要，建構組織的層級及部門數目。一般以垂直分化關係，設計垂直層級的數目，並以水準分化關係，確立每一層級所需要的部門(單位)數目。因而形成上下之間的指揮與隸屬關係、命令與報告關係。最上一層如為經營階層，是為理，旗下的每一層級，每一崗位是為分殊，也各具有理，因此經營階層更應理解並充分尊重各層之理。
企業領導者如果能夠領悟出「理一分殊」各層有各層之理，就不會以自己的指示想法或命令，強加之各層，要求各層務必無條件貫徹，而絲毫不體會各層的困境。因此要點在於讓各層主管或幹部參與討論、建議與管理，
例如美國人資管理專家譚拉．錢德勒（Tamra Chandler）在《別讓績效管理毀了你的團隊》中指出，許多主管只聚焦討論當前目標達成與否，限制了主管與下屬間的對話範圍，影響員工真誠分享自身表現、心中壓力及期望的意願。
如此則能整合出有效資源於一體，合理制定上層的政策與目標，並次第落實於上下層級之間，以發揮出最適效用，而結果就是製造出更能符合市場需要、滿足需要的產品或服務，因而裨益人類社會。
有組織，就有資源，就可展開作業。這時企業要制定經營目標以作為成長指標，督促與激勵員工配合執行，因而有了目標管理(Management by Objective；MBO)的策略方針與管理工具，協助企業完成任務。
這就是上個世紀美國管理大師—
彼得•杜拉克（Peter Drucker）所提出的管理工具與觀念。其後他再以「目標管理和自我控制」的主張來強化目標管理的達成效果。企業有了奮鬥的目標才能確定每個部門、每位員工的任務。所以「企業的使命和任務，必須轉化為目標」。因此企業經營者與管理者應該經由目標的設定，對下級進行督導與激勵。
當企業的經營層確定了組織的總目標這個策略方針後，必須再進行由上而下(Top–Down)的展開作業，化為各個部門及各個人的目標數位，在一個固定期間內(月度或季度)，管理者根據已分配目標的達成進度進行過程管控，當一個週期結束後，再進行績效考核，使員工的升遷、薪資、獎懲、培訓、工作改善與職涯發展都有所依據，得到進一步的落實。
從上段意義來講，就是目標的規劃與執行管理，此乃「理一分殊」的最好說明與應用。企業制定全公司的經營目標就是「理一」，由上而下的展開程序到各個部門或各個員工的目標就是「分殊」，需注意的是，上層經營者必要尊重並融入分殊的理。執行一段時間以後，再經由下而上(Bottom–Up)的方式，逐部門檢討目標與實際的差異，而得出工作改善的解決對策，視需要重新調整並確定下一階段的目標，如此再回歸到「理一」。從「理—物」演變為「理—物—理」的循環，周而復始。以企業管理實務來講，這是每一家企業的管理模式，無論是月度、年度目標，都是每月、每年循環的計畫與執行工作，可說經營企業是不歸路，月度、年度計畫，年年如此，如同日月循環一樣，冬去春來，無窮無盡。
参、結論
「道」是中國哲學的一個很重要的命題，從道統思想入門，進而深入探討理學思想，朱熹據此而提出「理氣、格物致知、理一分殊」，全都以「道」為中心而展開的哲學思維。
我忝為一位企業管理顧問，日夜所思考的乃是在浩瀚無窮的先賢先哲智慧寶藏當中，挖掘出有時空價值的思想寶玉，應用於企業的經營管理實務當中。
一、道器與理氣的應用
道啟發企業管理，就是一個理而已，經營企業的道理是什麼﹖亦即企業永續生存的理由是什麼﹖長青企業能夠曆百年而不墜，應當有一個核心價值縈繞著這個企業，那絕對是企業文化、經營理念，如美國的可口可樂、中國的同仁堂等等百年企業。企業文化是在形上的道(理)的指導下而構建的一套組織成員共同的遵循系統，代表著共有的價值觀，共同的生活方式，規範著大部分成員對外界的一致觀點、看法與反應模式。
事實上，企業文化也是一種有效的管理工具，企業經營者與管理者可以經由企業文化的指導，規範全體員工的日常行為。企業文化的形成，通常反映出經營者的正確理念或使命，例如對臺灣台塑企業集團的員工而言，早已習慣將創辦人—王永慶先生的「勤勞樸實、止於至善、永續經營、奉獻社會」等經營理念完全融入在日常經營活動中，它不僅僅是一種「經營理念」，而且是台塑人的「生活習慣」（The way of life），這就是享譽中外的「台塑模式」，王永慶先生因而被尊為臺灣經營之神。
二、格物致知的應用
朱熹有關「格物致知」的實踐行為乃是真正的科學精神。這是運用客觀的科學方法收集經由觀察、經驗、量度的證據，以合乎明確的推理原則，所展開的鑽研知識的程序。應用在企業管理、產品的創新研發、商業模式的創新上，亦復如是。
由於電腦的誕生，一直到網路科技的興起，翻雲覆雨般改變了整個世界。在科技史上有所謂的第一、第二、第三平臺的世代，第一平臺為大型主機(Main Frame)時代，到了1984年整個科技進入第二平臺，即互聯網(Internet)的時代，直到2007年的科技年代，已經進入第三平臺時代，同時帶來四項新科技，分別為雲端計算(Cloud Computing)、行動平臺(Mobile Platform)、社群網路(Community Network)及大數據(Big Data)、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等。中國的「中國製造2025」(工業4.0)就是配合此一趨勢而規劃的國家政策。又如行動通訊網路經過40年發展，才走到2020年的5G——第五代行動通訊網路（5th generation mobile networks），帶給人類許多生活、產業上的改變。這些科技工具或數位工具的發明，無一不是格物窮理的結果。
因此，不只是硬體(物理、研究開發、創新模式)的格物致知，軟體(心理、企業文化、規章制度、管理標準)的格物致知，也同樣重要。
三、理一分殊的應用
理一分殊的概念啟迪企業的組織價值與功能，一般而言，要從戰略、商業模式以及目標管理等等管理概念的制高點確定組織的內涵價值。
完善的組織架構表現出組織價值與功能，是經營階層能否實現內部高效率操作，能否獲得優異績效的前置條件，這是理。企業組合組織架構內各部門的人力配置、職位、工作說明、目標、上下溝通、左右協調等要素，此乃分殊的必要性，以實現組織的總目標。
所以，完善的企業組織及組織架構是實現整個組織總目標與各層級部門分派目標的一種手段，為了確保執行績效和合理性，企業要從戰略與商業模式、目標管理的制高點來確定組織的內涵價值，使組織與之相適應，並且能夠將目標設定及執行於循環週期，如日月循環般，永續經營下去，而且每一次循環(一年)，都會比以前更進化上昇。
(2020/12/16)
鵝湖民國學案藏經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