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從視頻上,看央視製播的「等著我」欄目。每看一則尋親的故事,就深刻的感動一回。自有現代生物科技後,許多自幼離散或被拐賣的孩子,透過基因庫比對,找到自己的家人。在螢幕上聽到這一段又一段的悲歌,心底也與之感同哀戚。
中國那麼大,人口這麼多。在滾滾如江河的人海茫茫中,失去聯繫、不知所終是幾千年各代百姓流離失所的共同悲情。找不到家是怎樣的感覺呢?1989年,老家送來一本六百年的家譜。我們自明代開始就是個從山西移民至黃淮的家族,那時的祖先是受命遷徙。但從移民第一代起就開始記錄家譜,這是家中傳有書香方才做得完備的事。雖然盡力而為,但總在明、清、民國三代間,天災人禍戰亂此起彼落,族人中亦有只能記下一個名字,或再多加一個去向者。當然在那個安土重遷的年代,離家多是為奔赴遠方闖天下,也有高中進士派任他鄉,或在亂世從軍拜將者。但每每看到那些只有一個名字,外加一個去向,接下來的故事如何發展,也只有這個名下的後人可以再續了。但對於祖源,可能遠離的親人過了幾代在外,也就斷了音信。
於是我看到了父親的名字,下面寫著1949年去臺灣。就僅僅這個線索至少告訴祖根一脈,家中在臺灣留有後人。同樣的,我也在譜中,看到一位比父親長一輩的,名字下面寫著「去了關東」。這關東可不是日本,而是東北。不知這位族人在東北寒冬中是否墾出一片天地?他是否留有後人?是否在遙遠的北大荒中,平安的度過日俄兼併的日子?能否看到後來大慶油田開採的光景?
一旦枝葉長出,梗上結果後的種子飄散,要回到那棵樹上找尋熟悉的感覺,就越發困難了。這樣的我們在未來只能仰仗和平鴿啣著橄欖枝報訊,抑或是藉基因比對來採認身上和某群人流著共通的血液。其他的,還得靠著有心人講故事、寫記錄、拍視頻、做見證。以後的枝繁葉茂讓大家感到在陌生中有些親切,在親切中沒有熟悉!
就如同在東北、在臺灣,或是過去的西土東來,以及五月花號的夢土新大陸。選擇要去想什麼,以及現實諸般的利益,讓我們失去了許多骨肉與親情。這既是一種選擇,但也是一種天性,兩相交織下反覆的循迴,從擁有到捨離,復由遠去再歸回,人是一種既割卻又難捨的動物。有時無情,卻常有情!
於是在「等著我」強烈情感的牽引下,於年後返回原生家庭相聚。和親人、手足談前所未言過的心情,話別後所長懷的想念。就在這年味淡薄、每日如常的流變中,恍然這骨肉親情是上帝所賜的恩典。即使是散居各地,我們除血脈相依之外,如今還有枝子同連葡萄樹的關係。在從前,是連在父母的血源之內,但當我們各奔西東後,卻能重獲新生,同享恢復的榮光。當話說曾有過的羞辱與挫折時,我們從 父中獲得永生的盼望,勝過眼前的誇勝。
於是要奔前回家,支取力量的源頭;從最親的苦難中透露軟弱的心,也由眼下看為微小的,覺察起初的心仍愛不夠,何況磨練的耐性也要更多。
一本家譜看我們的親人,各走不同的苦路。至若一個名字,沒有多做描述,其實隱約世間的責難。但無論是出走或返回,對過去會權衡以厚薄,以唾面後自乾。重要的是親人們緬懷今昔,要聯合團結,無論走過高峰或低谷,都要持續激勵肢體,攜手引領恆久忍耐與恩慈。從譜系中經歷人間沈浮,讓我們認識焚而不毀的真諦,並仰望在世事變幻與天地動盪之間,我雖衰微、祂必興盛,唯倚靠衪乃重新得力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