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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馬致遠《天淨沙·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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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了語音訊息在微信,有點自責有點急,約了碰面的地方在五環外的望京,離她工作的地方近些,雙方都沒去過,因而有冒險的意味。她說找不著停車的地方,他則留言說他已經到了。
他選了一個靠樓梯的地方,可以第一眼就看見她上來。在腦海中複習著這些年反覆複習的畫面,初見的驚喜,再見的傾心,不復再見的悵然。
她終於來了,帶著孩子氣的一點懊惱,他則有意以初老男子的從容掩飾自己的期盼已久。他們互相不經意的吐露各自的煩惱,與只肯跟對方說的心事。
他像一棵癡情的樹傻傻的聽,她則像天空的流雲訴說著柴米油鹽。他於事無補的回答只是不想讓她說得太累,或者他想看她靜靜看著他的表情。
他留下了她的聲音和影像,兩人像朋友般告別,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冰,他的微冷,是第一次,也許也是此生唯一的一次。
江湖路險,互道珍重其實是一種多餘的矯情,他依然會站在原處,她依然會是流雲經常劃過他為她留下的一頃藍天。
他從來沒有告訴她,許多許多年前,他曾經喜歡一個跟她笑得一樣婉約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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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幸運也不意外的在北京遇到第一場人生的小雪。一開始似有若無的飄著,我想這應該只是一如過往般的一場誤會,不料竟是美夢成真。
人與雪如此,人與人也可能如此。初雪最讓人刻骨銘心,初戀彷彿亦是如此。冰涼冷冽的感覺有些神似,終究消融後的遺憾也如出一轍。
一個人的一生總該有些秘密,做為生命盡頭最終的陪葬,點數過往的風花雪月,北京是一個非常適合的埋藏秘密的地方。既有十三陵的野草,又有公主墳的烏鴉,盜墓者也尚有品味,野鬼孤魂如我者自可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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