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的苗圃

外子在後院種了蔥, 今天買菜不買蔥, 有點兒得意, 自家就有. 別小看這棵蔥, 文化的差異就從這兒開始, 國外一顆蔥一塊薑都得算錢, 少了接地氣的人情味兒. 懷念起傳統的菜攤, 買菜送蔥, 買肉送骨頭, 先不論是否羊毛出在羊身上, 但不可否認這就是吸引人的地方, 美麗的風景, 傳統的味道.

初來乍到時, 先生的阿嬤來訪. 八十多歲的老人家在鄉下長大, 種菜養雞是她的童年. 看到家裏後院, 馬上將她幼年的種菜經驗傳授與我, 而且我家有上好的肥料, 三個娃的童子尿. 阿祖光著腳走在院子裏, 規劃起菜圃神彩奕奕, 我也跟著她打赤腳, 那踏實的感覺和鄉土有了情感上的連結, 至今難忘. 我其實不太懂她的漏風台語, 但總是”好, 丟”的回應著. 這個菜圃的承諾, 雖然遲了二十多年, 孩子大了, 有了閒暇時間, 才開始種菜, 想起了阿祖, 想起了被她疼的日子…

先生是她最小的孫子, 新婚次日清晨, 她從基隆坐客運來台北, 煮了飯, 又悄悄的回去, 沒叫醒我們. 阿祖幫我們煮了稀飯, 煎蛋, 豆腐, 瓜子肉, 炒些青菜…很傳統的口味, 那個阿祖的味道在腦海裏依然浮現. 沒有架子, 不喜歡講大道理教訓人, 阿祖明明可以享清福卻選擇持續勞動. 現在想來, 她雖是個鄕下人, 卻深諳活在當下的哲學, 做自己想做的事, 以自己的方式愛著家人.

兩週前種下的蔥, 心想著剪些來煮紅燒肉. 看著苗圃的蔥頭才冒綠芽, 我儍眼了, 原來植物長得這麼慢, 真是個城市俗. 冒著芽的菜苗生命力旺盛, 忘了慢慢變老的自己, 卻憶起了還是孫媳婦的那段美好青春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