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殊是個愛國文人,和章太炎、陳獨秀、柳亞子、費公直等許多人往來,或是在雜誌上為文,以古諷今,加上繪畫增加雜誌銷售量,也加入革命組織,幫忙鼓吹思想觀念。有時候出版社被禁,轉而從事教職,曾到南洋為華僑子弟授課,也曾應陳獨秀之邀到安徽安慶教書。 蘇曼殊過著漂泊的生活,大陸數處都會、南洋、日本,漂漂盪盪,日子豐儉不一,對錢財也沒個概念,從不算計如何生活,要不朋友接濟就是稿費,拿到錢就忘了困窘時候。 和朋友書信往來,常以詩文應對,曾寫給陳獨秀:『契闊死生君莫問 行雲流水一孤僧 無端狂笑無端哭 縱有歡腸已似冰』留別湯國頓詩並畫二首:『蹈海魯連不帝秦,茫茫烟水著浮生,國民孤憤英雄淚,洒上鮫綃贈故人』『海天龍戰血玄黃,披髮長歌覽大荒,易水蕭蕭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 從這詩中可以看出他的個性,有愛國血性,也有個人瀟灑真性情,『出世之人做入世之事,非僧非俗能自由能自律』。 蘇曼殊的情愛難猜!明明白白愛得濃且烈,可他卻選擇終身不婚,苦了自己苦了所愛!靜子、百助楓史、雪鴻、花雪南,愛著又保持距離。 靜子因曼殊的無意結鸞儔,抑鬱以終,花正盛開即凋零,他寫了詩悼靜子:『人間花草太匆匆,春未殘時花已空,自是神仙淪小滴,不須惆悵憶芳容』唉!人間自是有情痴,可愛情常難圓滿。 他最愛的是他的日本女同學百助楓史,可仍是逃離所愛,寫下了這首詩:『烏金凌波肌似雪,親採紅葉索題詩,還卿一缽無情淚,恨不相逢未剃時』蘇曼殊是曾出家為僧,可兩年左右就還俗了!何以他抱持著『不婚』的這個戒律?他有情有愛卻無力投入婚姻?何以拒絕情愛?可愛情就活生生的在他心上啊!承認愛卻選擇逃離?其實,從他的暴飲暴食是可以理解他對生命是有某種程度的放棄,既不珍惜一己生命如何愛人!?下面的詩或許有助理解他的心思:『麝為香重身先死,蠶為絲多命早亡』『是非不必爭人我,彼此何須論短長,世界本來多缺陷,幻身哪得不無常』 蘇曼殊的愛濃且烈,可是他卻選擇逃離辜負愛情,傷了所愛痛了自己,之所以『不婚』和幼年生活經驗有關?『生既無歡死何懼?』,從小親情-父愛母愛的缺席,生活捱餓,對生命的自暴自棄,乃不珍惜身體,對愛情渴望不敢於擁抱?克制一己情愛,是種『悲劇美學』?故有絕美的情詩作品。 蘇曼殊的愛情,道是無情卻多情,望湖光山色讚嘆!?抑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對愛情有似無、無似有不碍佛心,可從與柳亞子的贈詩窺伺一番:柳亞子:『割慈忍愛無情甚,我有狂言一問卿,是色是空無二相。何須抵死謝調箏。』蘇曼殊:『海天空闊九皋深,飛下松陰聽鼓琴,明日飄然又何處?白雲與爾共無心。』 調箏人指的是靜子,蘇曼殊為她寫過多首詩:『偷嚐天女唇中露,幾度臨風拭淚痕,日日思卿令人老,孤窗無那正黃昏。』『生憎花髮柳含煙,東海飄零二十年,懺盡情禪空色相,琵琶湖畔枕經眠。』怎個是無情有情來著,蘇曼殊和相熟的朋友也到秦樓楚館,風花雪月好不風流,名妓挑逗摟摟抱抱,可終也沒跨越最後的那條線哪!所謂『袈裟紅上胭脂點,不障禪心色早空』。 蘇曼殊自己這樣說:『性欲,愛情之極也,吾等互愛而不及亂,庶能永守此情,雖遠關山其情不渝,亂則熱情銷退,即使晤對一室,亦難保無終凶已,我不欲圖肉體之快樂,而傷精神之愛也』,是乃他自己對愛情的註解了! 蘇曼殊人生最後一小段日子,也是孤獨悽涼,因著沒有金錢概念,財來財去沒個積攢,一向飲食沒有節制,把身體搞壞了,一幫朋友,也不盡富裕,醫療上難免拖延,後雖受關照,他不是好病人,不遵醫囑,病越發重了,到想活著時,已是回天乏術,終於1918年生命走到盡頭。 蘇曼殊的一生有才氣抱負,愛國愛鄉,對人也情深義重,可不懂生活計算,不愛惜身體,註定生命短暫,可惜了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