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韓戰的起因及歷史背景》
韓戰是1950年6月25日至1953年7月27日發生在朝鮮半島的戰爭。二次大戰後韓國以北緯38度線分割為南北兩部分,由美國與蘇聯分別占領。1948年美蘇各自扶植成立了南北韓政府,從此朝鮮半島出現了兩個各自為政、互相對立的政府,之後,兩個政府圍繞著國家的統一展開了尖銳的鬥爭。從1949年1月至1950年6月,朝鮮南北雙方在"三八線"附近共發生2000多起糾紛。這種武裝衝突不斷升級。1950年6月25日,北韓跨過38度線攻擊南韓,在戰爭最初勢如破竹,當年9月初幾乎攻佔朝鮮半島全境。但7月7日,聯合國通過決議組成由美軍指揮的聯合國軍幫助韓國軍隊予以抵抗,9月15日成功實施仁川登陸,一舉反攻,改變戰略態勢,北韓軍隊很快陷入絶境。
10月,聯合國軍北部戰線已經推進到中朝邊界的鴨綠江邊,於是中共組成「人民志願軍」渡過鴨綠江,全面介入韓戰,以人海戰術幾將聯軍逼出朝鮮半島,又拒絕聯合國停火的提議,聯合國乃於1951年2月1日通過決議,譴責中共為侵略者,並於5月間決議對中共實施全面禁運。1951年春,聯軍反擊奏效,至3月底又重回38度線,雙方乃在38度線附近展開拉鋸戰。1951年7月10日韓戰停火談判開始,雙方零星戰鬥卻未停止,談判也因戰俘遣返問題無法解決而一再擱淺,延宕兩年後才於1953年7月27日簽訂停火協定,仍以北緯38度線將朝鮮半島分為南、北兩韓,持續對立。

韓戰(中國稱抗美援朝戰爭),是二戰結束後的第一次地區性武裝衝突,亦為1949年中國首次派兵至國境外作戰,更是冷戰時代中國和美國在戰場上的首度交鋒。同時,韓戰也是一場不分勝負、沒有結果的軍事對抗。但對於在台灣的中華民國來說,卻是得以喘一口氣,蓄積反共復國的機會。因為當時的中共甫赤化全中國,在百廢待興之際,除了要面臨著繁重的追擊殘敵任務,還有台灣和西藏問題亟待解決。
這不合時宜的戰爭徹底打亂了中共的建國進程及計畫。
韓戰,實質上也是世界兩大陣營(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較量,而對韓國來說,則是一場擺脫赤化(共產黨化)、奔向自由的歷史抉擇。但在中國歷史教科書中,抵抗侵略一直是這場戰爭的出發點。中共一再對人民洗腦強調戰爭起因是美國支持的南朝鮮入侵金日成領導的北朝鮮共產黨政權,而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已經越過了三八線,威脅到中國的領土安全,因此中國被迫必須派出兵參戰。於是,這個以部分戰敗的國民黨軍重組的「人民志願軍」,渡過鴨綠江,以名為「抗美援朝」,實為捍衛中國利益而戰。將以美軍為首的聯軍趕至北緯38度線以南,隨後又因為補給線太長以及裝備落後美軍太多而導致約二萬一千人被俘。這戲劇性的來來往往、你追我打,最後以板門店的停戰協定,恢復南北韓的對峙局面,終究回到了原點。
短兵相接的中美兩國,其實從未互相宣戰。中國軍隊是以「志願軍」名義赴朝,以示中國沒有跟美國宣戰。而美軍也以聯合國軍的名義,而非單一國家參戰,目的是為避免與中國全面開戰而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戰廢品》
這不只是一本小說。它是一份歷史的文件,描寫一場被遺忘的戰爭中一個被遺忘的部分。沒有一個歷史學家能像哈金一樣,揭露出韓戰期間中國戰俘那永無止盡的寂寞與苦難的故事。 — — 卡普蘭(Robert D. Kaplan)

《戰廢品》是哈金於2004年的作品,小說以回憶錄的筆法,敘述一名中國軍人:俞元,被派往韓戰支援,卻遭美軍俘虜,開始他在戰俘營的生活。 在戰俘營中,中國戰俘不但要面對高壓統治的美國人、同國不同黨的中國人、還有同黨卻不同心的自己人。由於他的信仰並不堅定,也從沒有機會入共產黨,但憑著英文專長,以翻譯身份和看守美軍交涉,從而見證書中所述的大小事件。
主角俞元是典型的夾縫人物。他是四川成都黃埔軍校的學生,在共產黨取得政權後被編入共軍,由國軍搖籃進入共軍成為幹部,接受共軍的思想改造,並被派往朝鮮參加抗美援朝戰爭,他不是共產黨員又有黃埔包伏在身,並非共軍部隊的核心軍官,卻因為通曉英文,能在戰俘營中與美國人溝通翻譯,因此被國共兩黨在戰俘營中的領導極力拉攏,也因此在遣返的路上一再交錯在回中國還是去台灣的選擇上被迫表態。而在移兵東北之前,同樣在國共內戰後被留在中國的國民政府軍團級以上指揮官,立即被中共從其他地區調來的共黨軍官接替,而這個大換血的臨陣換將,事後證明在朝鮮戰場上是鑄成失敗的主要原因。
故事一開始,是由俞元肚臍下方一道被刺上FUCK…U…S…的刺青開始的。
這道原來被刺上FUCK COMMUNISM(X共產黨)的刺青是俞元被美軍俘虜,一次與親國民黨幹部會面後,在回營路上被攻擊而昏迷中被刺上的。在諸多韓戰的文獻中,我發現大多數回台的反共義士身上都有刺青,如[殺朱拔毛]、[反共抗俄]文字及國徽、國旗等圖案。多數是為了展現愛國決心,但其中也有不少人是被迫表態而刺上的。甚至有些人因為身上被刺了青,深怕回到大陸遭到清算、迫害而必須被迫隨著親國民黨軍來到台灣。可見當時的戰俘營,是由親自由民主新中國的美國與國民黨特務暗中運作策反,與中共展開的一場搶人較勁。儘管愛面子的中共,運用了親情呼喚及各種柔性手段,終究在2萬多名戰俘中只爭取了六千多名戰俘回到中國,讓中共感到顏面盡失。但當那小群忠誠的共黨戰俘,在經過種種殘酷壓迫後回到中國,卻反被共產黨開除黨籍,被社會唾棄、被親人鄙視,而成了社會邊緣人,只因中共聲明:俘虜只有一條路–為國犧牲,不能因為偷生苟活,而玷辱了國家名譽。有人甚至在文革時慘被批鬥,終其一生得不到幸福。對比小說裡於1986返鄉探親的遣返台灣俘擄所獲得的待遇及發展,「當年九死一生地回到祖國,結果追求和實現的是一個虛幻的忠誠。」因此,俘營中一個選擇到台灣的共軍軍官,用了一句話為此做註腳:「共產黨對待敵人,向來比自己人寬大。」
小說指控了一場無聲又震懾人心的戰鬥,人們跋涉千里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參與一場不知真實目的的戰爭。而進入了戰俘營,也等同於進入另一個戰場,在國共雙方於戰俘營中的角力、鬥爭中,沒有選擇的權利與自由,哪怕是養一條狗都沒得選,同時,他們還沒有不選的權利,在某種集體意識強迫下,被迫要表態、選邊站,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即使是朋友也是隨時可以被放棄的,如此不斷的被甄別、被選擇、被放棄,在那裏,不論官階高低都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只是不自知的成為一個更高官階的棋盤上被棄子的「戰廢品」。
做為志願軍與美軍腳下的棋盤,主角俞元說:「朝鮮百姓對待美軍比中國志願軍好,美軍帶來物資,軍隊撤離後還能留下殘存品給朝鮮百姓,而中國志願軍來朝除了小偷小摸外,在朝鮮人民看來,只是為了保衛中國利益,因此就不能不毀壞朝鮮人民的家園、莊稼、生計。站在朝鮮人的立場,要是中國軍隊不曾越過鴨綠江,數以百萬計的百姓就不會失去生命。
中國人到這裡來,主要是為了讓戰火不要燒到自己的國土上,或者說,志願軍是給蘇聯人當了炮灰、做了政治利益下的犧牲品,雖然戰爭是朝鮮人自己挑起來的,可是像他們這樣的小國,最後只能淪為各個大國的戰場,不管誰打贏了這場戰爭,朝鮮都輸定了,而志願軍以為自己大老遠地跑來是幫助朝鮮人的,可也自覺不自覺地當了破壞者。」
戰爭的殘酷所在,在於輕視生命的將一個個體化為一個冰冷的數字,「在戰爭中,為了行使職責,一個軍官就得把他的士兵當成一個抽象的群體,他才能毫不猶豫、毫無顧忌地使用他們、犧牲他們。在面對一個陣營、一支隊伍的關頭,也會產生這樣的抽象化——對於我們來說,所有的美國兵都一定是魔鬼,而對於他們來說,我們每個人也都一定是赤匪。當一個將軍評估一場戰鬥的結果時,他想的是數字——敵人有多少傷亡,自己部隊又有多少損失。勝利越大,被變成數字的人越多。
這就是戰爭的罪惡:它把有血有肉的人,都簡化成了抽象數字。」

後記:
在農曆春節期間,我把這本小說看完。
至於與這部長篇小說所結下的因緣,在於一次偶然的機會看到一篇關於韓戰反攻義士的專訪文章,其中提到他們身上的刺青,讓我感到極為震撼,於是遍尋相關影片及文章,進而發現了有這麼一本書。
在學生時期,我們所受到的愛國教育裡,對於特別著墨的反共義士身上刺青,其愛國的情操及行動,總能讓我們感動的涕淚縱橫。經過歲月的洗禮以及民主進程的演化,這些真實的樣貌,則大大地給了我們一記當頭棒喝。深覺政治教育固然有其時代背景的必然性,但也要客觀、超然地保留一份背後的真實性文件,讓歷史得以忠實紀錄,以供後人參考,而不是等待當事人的爆料,才得以讓我們看到事實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