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間讀柏陽「白話資治通鑑第9、10冊/王莽」,殊不認同柏陽的觀點,述其相關要旨:
一、班固評王莽:坐上寶座不知局勢危險,任意作為,毒害全國,激怒外國
王莽坐上寶座,危險的局勢比桀、紂更為嚴重,可是他卻沾沾自喜,自認係虞舜再世,任意作為,施展威力和詐術,毒害全國,災禍蔓延到外國,四海之內一片愁苦,遠近同時反抗,城市不能守,身體被支解,使有人居住之處皆成廢墟,害苦了天下蒼生。自從經典記載以來,考察引起的苦難跟失敗的悲慘,沒有一個超過王莽。秦王朝焚詩、書、制定不准私人議論的刑罰,王莽通儒家六經,卻加以曲解,他們的方法雖不一樣,目的卻是一樣,結果都歸於滅亡。
二、趙翼:王莽結怨中國,結怨外國,附會古禮儀,見識不如三歲兒童
王莽把外族的「王爵」都改成「侯爵」,……這都是激怒外國的措施,外族起兵反叛。王莽徵30萬大軍出擊,並徵因犯私鑄貨幣、私經濟行為等罪被連坐的罪犯到前方服役,男女囚入檻車,婦女兒童步行用鐵鍊鎖住脖子,約十餘萬人,到達後,把夫妻拆散交配。運糧從江南直達極北,將領及軍官在邊境無法無天,……結果,四海像滾水沸騰,變民四起。王莽開始執政,故意做出若干激烈的行動,建立盛大名譽,用來作為更大邪惡的基礎,等到取得政權,竟認為可以無止境的欺騙,結怨中國,更結怨外國。天下已經土崩瓦解,王莽只一眛埋到「古」代,日夜「訂禮儀」、「訂聖樂」,對儒家六經儘量牽強附會,不去過問國家大事,禮儀聖樂未完而身受誅殺,這種見識還不如一個三歲兒童。
三、柏陽:王莽崇古、社會理想、「大儒」,令人惋惜
1、以一個學者而建立一個龐大帝國,中國歷史上僅此一次。
2、司馬光在「資治通鑑」只記其害、不記其利。對有些驚人的重大措施,更一筆抹殺,但我們可以歸納:(1)土地國有;(2)耕地重分配;(3)凍結奴隸;(4)強迫勞動;(5)實行專賣;(6)建立貸款制度;(7)計劃經濟;(8)徵收所得稅。(呂注:還有山澤林木都不准人民私取,難怪天下大反)
3、從這些措施,可發現王莽從事驚天動地的全面社會大革命,十九世紀才興起的社會主義,早在一世紀就有了架構。王莽的失敗,使人惋惜。(呂注:不失敗,何有天理?何必惋惜?)
4、王莽是一位「大儒」,用政治力量推動儒家學派的崇古政治理想,但儒家學派卻不得不放棄原則,對他痛加詬罵……
5、王莽使用和平手段,把政權轉移到自己手中,是儒家學派讚不絕口的「禪讓」的實踐(以上見柏陽版資治通鑑,第10冊,前言及P.2203~2210)
四、呂律師甚不同意柏陽之見:仁愛才是儒家的核心價值
1、儒家的核心價值是主張「仁愛」,勸為政者「愛民」。「崇古」不是儒家的「核心價值」,引古例只是歷史的借鏡例子,本身並不是核心價值不宜被例子之「古」框住、「仁愛」才是核心價值,通古今基本不變。因此,柏陽錯誤的以儒家「崇古」而批評儒家,不去分析王莽究竟是對人民「仁愛」還是「不仁愛」?是否真儒家?而錯誤地以「崇古」去認定王莽是「大儒」,也許他加了「」號,也不一定真的認同王莽是大儒吧?
2、哈!王莽取得政權是「禪讓」嗎?柏陽先生竟認為是「禪讓」!不去探討「自願」與「不自願」之區別以及「積極有意」或「消極被迫」的區別,我不相信柏陽不懂其區別,就像從來沒有人相信漢獻帝是「自願禪讓」予曹丕吧?柏陽未分別真假「禪讓」,並據此批評儒家崇真正的「禪讓」,我不能認同。
3、王莽隔絕衛姓家族的作為連他長子王宇都不認同,王宇和老師吳章、妻舅呂寬協助衛姬,事發,王邑被下獄自殺,王莽又下令把衛氏家族全部屠殺,並擴大打擊呂寬黨羽,用血腥手段打擊潛在敵人,(P.2024~2026),這只是其中之一例,毫無儒家「仁愛」心性的核心價值,不配稱儒。
4、司馬遷在史記貨殖列傳說「上者因之,其次利導之,其次教誨之,其次整齊之,最下者與之爭」。偏偏王莽大行國有、專賣、強迫勞動、計劃經濟、重分配的「大變革」,乃是「最下者與之爭」的國家經濟制度,弄得民不聊生而天下大亂,赤眉、綠林等民變造反,名聲赫赫的柏陽先生還稱許王莽的「理想大變革」而為王莽「惋惜」,讓我減低了於年輕時曾對柏陽推崇的份量!查:有名的人有較好的機會大放闕詞,但也可能造成遺害學子的惡果!為文豈能不慎哉?希望年輕學子智足以明辨是非。儒家之說走到21世紀,固然有若干弱點、缺點須檢討,並於現代須進一步改良、精進以符現代所需,但柏陽為了批儒,已到將「禪讓」、「復古」、「學者」、「大儒」「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之地步,不能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