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一群人自祖輩兩三千年
未曾遷移他處 舉山東的姜姓與山西的楊姓為例
三十多年前到美國中西部的愛荷華州讀書，除了四季分明的大陸型氣候及廣闊的中央大平原外，居然還見識到一些腳步從來沒踏出過州界的居民。這些人還是白人，但可知他們的祖先都是從歐陸跨越大洋而來。只是到了這個玉米帶後，固定下來歷經兩三代，後人就將自己的世界和草原的天空結為一體。遠在天邊的砲火打不到這裡，除非一紙徵集令讓他們到遠東或歐洲的戰場上打仗。
但這些都是上世紀的事了！這裡本來就不是他們的故土，是先祖開拓下的產物，稱做為新大陸。只是記念先祖的突破，讓他們的血液從異地漂流到此。所以安土重遷是美德，勇於嘗試也被鼓勵。孔子說的「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確實是人可進可退的特質，只要調和得宜就好！
於是談及人到底是要出走？還是固守？這是見仁見智的事，通常看的是機運而非屬必然。有時是自己起心動念，執意地想要飛了出去。但也有些人是被環境逼得非走不可。想古時的雅各生下十二個兒子，約瑟是被惡意的哥哥們逼走，到了埃及。但這幾個其他的兄弟，後來也都因為饑荒，不得不走向埃及謀求一線生機。
原來受到惡待的約瑟是為了保全以色列民的苗裔，不致於在荒年中遭到滅頂的命運。但對於約瑟來說，這是一條苦路。然而再回首，是上帝所賜的無盡甘甜與美好！就看人怎麼體會了。
於是談回近年在東方世界的偶遇，一次在重慶，和一位姓姜的年輕學者在交流場合見面。他是山東人，在東北的遼寧完成研究所學業，主修古生物學，專長項目是始祖鳥的化石研究。我看他是山東人，就以自身的本位問他：「遠祖是六百年前，從山西大槐樹遷來黃淮平原的嗎？」他回了我一句：「我姓姜哩！」剎那間的我如夢初醒一般，聽到這個山東人士若是姓姜，那就是鐵錚錚的始封齊國的後人。也絕無從外地移入的可能！換句話說，他們都是姜太公的後代，早在三千多年前，先祖就已定居在這片齊國大地了。
於是從姜姓發祥而出的各姓，例如呂丶邱丶盧丶崔丶高等，若說他們有另一個身分亦即是山東人士，則肯定是從姜子牙一脈相傳下來，且是未曾遷移外省的後人。毫無懸念！然而在歷史的長河中，有許多上述源自姜尚的姓氏，基於躲避戰事或是各樣災禍而播遷各省乃至海外。但無疑地，他們的發源地還是周初的齊國。這個脈絡雖然已經歷了三千多年，但是記號是異常的鮮明，有跡可循。
還有一個例子是我在山西太原，曾經遇到一位長我一歲的楊姓兄弟。他說他的老家在晉南的翼城縣。這裡曾是晉國的都城，在鄰近的曲沃挖掘出晉國十數位國君的陵墓，稱為「天馬遺址」。現在原地建有「晉國博物館」，以保留文史的遺跡。但後來我才發現原來在他祖籍的翼城北邊鄰接的洪洞縣，正是西周楊國的封地。
換言之，楊氏最早的起源即在於此，原是姞姓楊國，早在夏朝時即已存在，後來在晉穆侯時被北方的的獫狁所滅。周宣王乃在此另封他的兒子，乃有了隨後的姬姓楊國。如果進一步說，我在山西所遇到這位楊姓兄弟，一如前段山東齊國的姜姓一樣，他們都是至少在祖源地居留，迄今三千多年的時間，未曾遠行。當然我們在南方及臺灣也遇到許多楊氏宗親，畢竟楊姓是名列中國人前十六的大姓。 但無論如何，楊姓源流清晰，來自楊國之後，中間雖歷經漢代的弘農楊氏大族發揚光大，但在最初來自周代肇建及更早的姞姓楊國，都是有跡可循的事證。這位楊氏兄弟和那位山東姜姓老弟一樣，他們的世系一脈相傳丶未曾他遷的光景，確實是我們這些遠走他鄉，離開本源已數十代的後人，所難以想像及體會的情懷！
鵝湖民國學案藏經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