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歲月不復還,
都說風塵滿倦顏。
把酒言談思往昔,
笑聲飛盡水雲間。
和老朋友聚餐聊天,免不了白頭宮女話當年一番,尤其是青狂年少的過眼雲煙。
有的朋友談他的兒子把家鄉當成祖籍地,兒子說:「那是你的家鄉,不是我的家鄉。」
老人家總是「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說來說去還是難忘自己的家鄉,田莊三合院屋檐下的角落小事。
於是大家城南舊事,淘淘不絶全倒出來,我媽媽在世時說這種事情,稱之為「二十年前的狗屎乾」,不提也罷。
有的朋友談及好幾十年未見面的小學同學忽然出現在眼前,立刻想起他們的小名,「喔,你是石頭,妳是阿花。」然後沒頭沒腦地就想起當年為了阿花,爭風吃醋,和石頭打得頭破血流,驚動了老師,事後不但被老師狠狠地用竹篾仔打手心,更向家長報告此事。可想而知,回到家會發生的慘事,被阿爸捆在三合院的柱子上狂打一番,直到阿公來解危,才免於露宿大埕上。
往事歷歷,如在眼前 ,聚餐把酒,言歡作樂,此時不喝,更待何時?大有「人不輕狂枉少年」的氣概。
酒宴中問這位朋友,昨天去哪裡玩?想了半天,他才回答:「在家裡」。又是一陣狂笑,台灣話說:「見講講過去,現講現袂記。」這是「有歲」的標誌。不要笑,你我都會有這種不堪回首的尷尬往事。
四月的柳絮飛落池塘裡,隨風飄盪在浮雲倒影的漣漪間,眼前的美景有如丹青畫盡人生的過往雲煙。
一句不堪回首的笑談,雖有桃花春盡的感覺,然而「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所有的笑聲已經直掛雲帆,飛入水雲間了。
把握當下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