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打開手機收到高中同學訊息時著實愣了一下,知道志宏生病了,但是之後就音訊全無,加上彼此可以聯繫的途徑有限,也無從知道究竟如何。
志宏在高中時跟我有一段奇妙的因緣,那時我的英文自己怎麼讀都不起色,他跟我說也許可以跟他一起到補習班找一位英文老師試試,我的英文從此就好像開竅了一般。
升高三的暑假,一時找不到地方住,他知道我的情況,讓我到他廈門街的家住了一個暑假。他的媽媽很溫柔,還會準備水果讓我跟他一起吃,如果高中三年我有感受到台北人的溫暖,那應該是唯一有印象的一次。
應該是大一升大二的時候,我已經重考結束,會到更南方的城市讀書,相見不易,約好到大直的家看看他,算是一次道別。在台北讀了三年書,那是第一次坐十七路公車到大直,記得是在實踐大學附近的巷子裏。臨走他還送我走到外面搭公車。站在公車站牌下意猶未盡,聊得太久,他回到家時,廚房的水燒乾了差點失火。
這是約莫二十幾年後,有醫療上的問題需要他幫忙,在長庚醫院重逢時他跟我說的。聽完我的敘述,他馬上拿起院內手機做了妥善的安排,還未道謝,他馬上就擺擺手,讓我把客套的話吞下去。他就是如此,看似雲淡風輕,其實情義深重,事後想起仍然久久無法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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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多半是教會的教友以及他服務的醫院長官與同事,每個在場的人應該在那兩個小時的過程中,閃動過無數次志宏的開朗笑容。牧師告訴大家不要悲傷,最終我們可以在天上相逢。
很久沒有站在台下,希望台上的人趕快結束滔滔不絕的演說式懷念。我可以理解長篇大論是對逝者的不捨,但是腦海中浮現的不是後來在職場受人尊敬與喜愛的洪醫師。
是在那棟傳說中的紅樓,面對不知所云的英文老師,和我一樣徬徨看著窗外的藍色外套少年。還有志宏細緻體貼的內心,曾經給台北外地生的溫暖與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