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藝術家? (與攝影藝術工作者兼藝評策展人的對話觀念藝術與人生篇)by 汪正翔、周隆亨 2023.05.21
汪正翔:靠,我去靠北藝術逛一圈,我還以為我在靠北藝術下廣告。大家不要生氣了,就一個攝影師發發文章,明天湖人贏球我就一天不發文。
btw 都還沒看過飲水機就氣成這樣。

亨利:如果湖人輸球呢!
(火山噴發…!)
求主不要是如雙城焚城錄般,將靠北藝術燒光光… 要克制己怒、有仁慈憐憫之心。
汪:我想燒掉金塊隊主場。
亨:火山爆發融掉整個金塊…
好有畫面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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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正翔:原來會氣噗噗,是有人覺得我寫台北當代這篇文章批評藏家,這個中文能力真的差到我不知道說什麼,大家看看端傳媒的原文。我唯一想到的是這一句話,我說:「我還是有一種身在異地的感覺,或許是因為這些高價的作品跟我的生活階層距離太遙遠了。不只是作品價格問題,還包括人們的衣著。我記得每次要去拍照,我都思考自己到底要怎麼穿,才不會看起來像是一個很低階層的人。」各位觀眾,你覺得我應該吐血還是應該打昏自己。
另外有一篇臉書文,是我觀察在台北當代男生的穿著相對於女生在鏡頭之下不好看,然後重點是自嘲自己的打扮。不知道這個人是閱讀能力不行,還是心中充滿一些奇怪想法,結果竟然認為這篇文是在講「藏家長相猥褻不入流」。我覺得這反映一個大問題,就是有些人已經無法區分侮辱、批評、玩笑、個人意見與自嘲。至不濟,也應該能區分評論穿著,跟一個攝影師不照照鏡竟然評論穿著這兩種意思。但是連這一點都沒辦法。然後我也不是亞紀畫廊找來拍的,中文能力已經不好了,基本資訊也搞不清楚。

還有一種意見,是攝影師怎麼可以寫評論,我不知道如何評價這個。以下附上端傳媒的原文
《兩種當代:一個攝影師對台北當代的觀察》
第四屆台北當代藝術博覽會剛在週日落幕,身為拍過三屆台北當代的攝影師,每次拍攝基本上都蠻開心的,畢竟可以看到很多書本當中的經典大師。但是頭幾年我還是有一種身在異地的感覺,或許是因為這些高價的作品跟我的生活階層距離太遙遠。不只是作品價格我無法想像,還包括現場觀眾的衣著都讓我自慚形穢。我記得每次我要去拍照,我都思考我到底要怎麼穿,才不會看起來像是一個很低階層的人。另外一個原因是,我平常關心的藝術在這裡並不重要,我只是一個龐大的體系當中一個環節,就跟那些在門口舉牌引導觀眾入場的人一樣。不過拍到今年,我可以比較平靜看待這一切。我發現台北當代有一些變化,這或許也可以解釋我心境的轉變。
1.觀念藝術絕跡
第一個感覺是觀念藝術、攝影、錄像作品越來越少。我記得第一屆台北當代,讓從事觀念攝影的我覺得我的時代要來了。因為現場非常多前衛的攝影、錄像作品,譬如白南準、Thomas Ruff、Gursky、Thomas Demand等人。還有ㄧ些早期現代主義攝影的經典之作,譬如Mapplethrope,雖然沒有那麼觀念,但是目睹真跡還是非常的振奮。另外有一些則是針對台灣口味的日本攝影大師,如杉本博司、荒木經惟。但是到了最近這一次台北當代,除了Wolfgang仍然一支獨秀之外,Thomas Ruff的作品變成小小幾張。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前衛攝影大師的作品。這並不一定是攝影沒有市場的緣故,而是觀念藝術攝影沒有市場。致使最後能夠在藝博出現的,仍然是在畫面上直觀可以感受張力的作品。
2.現代風格仍然興盛
相應於行為、錄像、裝置的減少,就是繪畫作品越來越多。作為一個不懂繪畫的創作者,我只能提出一些粗略的觀察,譬如大藝廊多推出抽象表現主義的繪畫,某種程度不免落入了美國藝評家erry Saltz所謂「殭屍形式主義」(Zombie Formalism)——一種偽裝先鋒實則迎合大眾的抽象繪畫。它的特徵就是包含了大眾理解的現代藝術風格,譬如極簡主義、色域繪畫、物派、新表現主義,好像現代繪畫的輝煌時代還沒有過去。但是相比於他們的前輩,這些作品並沒有強烈的意見,因此非常適合放在豪宅的客廳。小藝廊則偏好壞畫(運用塗鴉技法、素人風格、混合多種材質)或是普普風的繪畫。但是它們並沒有像是早期後現代藝術那樣強調建構的痕跡,使得作品具有一種虛假感(暗示權力的運作)。相反的,這些凌亂的筆觸、幼稚的圖形仍然讓人覺得和諧。至於書本上所描述當代藝術之中具象繪畫的復興,在藝博現場顯然看不出來。
3.多元文化與進步價值
一般而言東方藝術的展位人潮都偏少,這並不難理解,因為相比於那些形式強烈的西方繪畫,東方作品在藝術博覽會當就會顯得不那麼起眼。而且大量的作品壅塞在一起,也會讓水墨這類作品失去了一個精神上的空間,這似乎是東方作品先天的劣勢——在一開始它們本來就不是被設想為公開展示的。但即便如此,參展的東方畫廊卻有增加,這顯示買氣與人潮沒有直接的關係。另一方面,西方Old Master逐漸減少,非西方藝術家譬如東南亞藝術家,年輕藝術家,與女性藝術家的比例逐漸增加,在本次台北當代甚至有藝廊推出戰後女性藝術家的主題。但據我現場觀察,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是,這些非西方的變化對於本地藏家特別沒有吸引力,他們反而更喜好那些老大師的作品。
4.只聞聲響的數位科技?
前兩屆台北當代有許多科技、機械裝置的作品,但是在這一屆少了很多。至於NFT或是現在很紅的AI,在台北當代也好像還未發生。這有可能是因為,大多數藏家仍然相信藝術必須具有一種「本真性」。我常常偷聽藏家在說「藝術就是要源自生活」、「這個技法非常的強烈」,「我覺得這背後讓人觸動」。藝廊跟觀眾的介紹也經常如此,他們總會突出藝術家生命與技藝,這恰恰與科技的特徵有所衝突。另外一個例證就是,藝廊喜愛推出特殊材質的繪畫,私以為這是一種凸顯畫作工藝性的手段。其實在展覽的週邊活動當中,有一些NFT與AI主題的講座,它們與台北當代的展品儼然是兩個世界:前者是熱衷於技術邏輯的學院當代藝術,後者則是藝術市場主導的視覺當代藝術。某個程度上,後者並不像前者這般積極的回應當代世界,至少在觀眾眼中是如此。這裡於是出現了兩種當代,一種回應當下的世界,一種則是追求一種當代的風格。
5.兩種當代
在我們談論台北當代的變化趨勢時,要注意台北當代裡面有各種不同的組成份子。除了藝廊成員之外,台北當代還有許多參與者是具有學術背景的台灣當代藝術評論人、策展人或是機構經營人。他們在現場或是論壇主講,或是帶領工作坊,頗有一種洋將與本土球員合組明星隊的味道。但嚴格說這些主事者也不全然是「本土球員」,他們許多都有過留學國外的經驗,關心的課題也多與歐美的議題相聯繫,譬如生態、性別、科技與人類世等等。但是他們所關心的當代與與展場裡面的人終究是不一樣的。特別因為我前幾天才看過北美館的《未來身體》,更強烈的意識到兩者的差異,某種程度上《未來身體》代表了學術性的當代。而現在的「台北當代」則是以藝術市場為核心的當代,其間的距離,並不小於當代藝術與現代主義,或是觀念藝術之間的距離。以下是兩者的差異:
1.前者倡導價值,後者啟動視覺
2.前者帶有強烈烏托邦色彩,後者偏向藝術史(過去)的對話
3.前者大量動員科技,後者多展現工藝
4.前者製造突兀,後者感覺和諧
5.前者高度動員語境,後者幾乎不需要語境
6.前者有普及教育的企圖,後者鎖定高端族群
有一個現場觀察,可以具體說明這兩者的差異。我在展場碰到一位藝評跟一群年輕人解說台北當代的作品,非常之有趣。就是我們表面上覺得只是啟動視覺的展品,其實都有很多脈絡的操縱,這一種典型學院當代的觀點,關注藝術的脈絡更勝過於實體的作品。可是藝術博覽會的空間、節奏其實是不會讓人慢慢的去想脈絡,畢竟這是一個主要以商業交易為主的活動。它啟動的是觀眾對於藝術當下的感受,就算要訴諸於脈絡,那也必定是一個耳熟能詳的脈絡。這是為什麼有些人在藝博會覺得焦慮,因為他想看「懂」作品。當然觀者如果受過良好的訓練,那仍能夠在那個現場發覺個各種細緻的脈絡。這有一點像是在一個音響器材展,分辨某一首音樂版本的差異一樣。
另外一個例子是,我想起日前去北藝大評圖,那裡的藝術氣氛與台北當代截然不同。其中最關鍵的差異是,前者有一種手段跟目的的關係,譬如作品之於創傷,作品之於議題,或是作品呼應某種視覺理論,這與北美館的《未來身體》類似,是一種學院當代思維方式。但是後者這方面非常不明顯,在博覽會當中,作品往往被當成一個無須考慮目的同時也能夠被欣賞的作品。我們很容易說這是直觀,但並不是這樣。直觀是相對於智識,可是博覽會的作品仍有可能動員觀眾的智識背景,但那不是作品的目的。相反的,我們也不能說學院體系比較偏向概念,很多學生作品其實是很直覺性的,只是那個直覺最後有一個目標。之所以會造成這些差異,我覺得有很多原因,譬如養成背景、展覽場地、作品銷售與評圖機制作為一種養成等等。
商業/當代/西方/專業的共同體
面對這兩種當代的系統,我們可以抱持一個比較開放的態度,那就是藝術是一個多重宇宙,每一個宇宙,它的好壞與它宇宙構成的邏輯緊密聯繫在一起。事實上,我看到現場那些「成功」的藝術作品,都是體現一種二元性,也就是一方面深入鑽研形式,回應藝術史,或是追求前衛的概念。但是另一方面提供感官的愉悅,與商品的價值,而且這兩者不必然相干。即便是在台北當代當中,藝術家們其實也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我們應該把它當成一個巨大的open studio,把這些成名的、新銳的藝術家全部當成在這個巨大工作室裡面的創作者,他們只是在試驗他們認為的藝術。而且他們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麼共性。
可是為什麼以前我無法體認到這件事,這可能與兩個想法有關:第一個是好看必須有好內容,第二個是好內容必須好看。前者其實是研究者的觀點,他們往往把作品的內容當成作品真正存在的地方,後者是藏家的觀點,它更著重一種視覺愉悅,然後稱此為美感,相信所有藝術都在處理美。但是藝術家並不是這樣,藝術家更接近獨斷的教徒,信仰這一種藝術跟信仰另一種藝術的差別是天差地遠的。譬如布列松會咒罵Saul Leiter彩色sucks,而Robert Frank又會咒罵布列松,認為布列松沒有觀點。我們並不能說藝術家是一群心胸狹隘或是欠缺研究精神的人,而是他們關心的事情不一樣。
藝術博覽會在這裡有一種弔詭的角色,一方面它擴大了我們對於藝術的理解,但是另一方面當它取消了不同藝術派別對立,加強了「可以同時欣賞不同藝術」的信念,當我們在一個場合面對上千件的作品,聆聽各種藝術專業人士的解說,我們很容易覺得這些東西「都是」藝術。這種心態進一步發展,就會變成所有藝術上的實驗、叛逆、衝突當成實踐已知美感的手段。就正面的意義而言,它讓藝術變成一個關於美的事件,提供了觀眾進入藝術的一個誘因。同時它也提供了藝術新的排列組合,例如亞紀畫廊就將年輕藝術家與前輩藝術家作品搭配展出。但是對於創作者而言,同時欣賞所有藝術的態度,使得追求市場價值,與對於西方文化、當代藝術的傾慕混雜在一起,成為一種藝術的基本專業與品質,譬如藝術家常常說:「作品無論如何都要好看。」,叛逆在此無論如何就都不會發生。
結語
當我試圖檢視台北當代的變化與對於藝術的影響,我想起《藝術世界中的七天》。作者薩拉•桑頓以一個人類學的眼光去觀看博覽會、藝術獎、藝術評論與藝術拍賣等活動。一開始我以為這是一本諷刺意味滿滿的書,可是我記得我看完之後頗為惆悵,這個惆悵來自於作者對於這些保有一種同情。像是她說到她為了瞭解藝術活動,所以她有一段時間狂跑各種party,但是她並沒說這些很愚蠢。她反而引用了一位藝術家的話。那位藝術家說,藝術圈內都喜歡批評藝術活動,但是仔細想想這種生活型態很迷人,因為工作與娛樂在此沒有區分,而這實際上可能是一種未來社會的縮影。
我承認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確實藝術圈是一個很小的圈子,裡面的人有各種不為外人道的圈內語言,但是藝術圈同時是一種理想的投射,在這一個資本主義不可逆的社會當中,在藝術與商業千絲萬縷的牽連之下,藝術仍然試圖畫出一個日常之外的世界。這裡面的人不見得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但或多或少有一個共識,那就是我們覺得自己的生命或是世界應該不一樣,但這個不一樣不是透過政治或是社會改革發生,而是一種不一樣的觀看方式。藝術甚至不崇拜神,因為宗教之中讓一切發生變化的不是自己。藝術是一種頑固地想要仰賴個人然後尋求超脫的活動,藝術的失敗來自於這件事不可能實現,藝術的美好來自於人竟然相信這件事可以透過自身實現,那其實就是一個烏托邦。而台北當代就是這個烏托邦的具體呈現,當我看到一群亞洲人以流利的英語交談,看到不分年齡、階級與藝術理念觀眾面帶微笑在會場當中穿梭,我意識到這裡並不是異地,而是自成一個世界。
亨利:藝術本不該被侷限的,才能被無限地發想到航向宇宙、浩瀚無垠。
但可憐的是,不論是創作或欣賞收藏,還是會被外在環境的政治、商業市場所箝制,如今台灣又多了一個(地下)靠北藝術來箝制。其實藝術的存在最重要的就是基於所有參與者的彼此互相尊重,誰也沒有比誰大,誰也沒有比誰強勢,而要他人的藝術無法存在。
所以,藝術的存在必須能夠公開透明地:盍各言爾志,盍各(動手)做爾志,盍各聽爾志,盍各觀爾志,盍各聞爾志,盍各寫爾志。
真的,沒有了彼此的尊重,不讓對方的觀點觀念存在(不論是創作或欣賞收藏),那藝術就不用存在了。
汪:沒錯,但是前提是要有中文基本閱讀能力,像這個人這樣瞎搞,我都不好意思說這是跟藝術相關的事情。
亨:那就只好假裝自己是瞎子,看不見看不到沒看見了,當做沒有這樣的一個或一群人,或許可以等他她 call or podcast to you 😁 (確定它不是AI生成的)。
汪:裝瞎子我擅長。
亨:汪正翔 將相機砲筒帽蓋蓋上,嘴巴戴上口罩,眼睛戴上墨鏡… 就用聽的就好,或許就摸摸那些人的臉孔長的是怎樣,希望真的是個人…。
汪:為何這段頗有詩意。
亨:汪正翔 sense and sensibility…
很多時候,聽的、摸的和聞的就比用看的真實準確多了。當然若能真的長時間看他她在做什麼,遠比看她他在寫什麼重要多了。
雖然瞎子也會聽到很多的假話,心口不一,尤其是言行寫思都不一致的人,就更恐怖了,只有斷捨離這樣的人事物,眼不見心為淨,自己的藝術(人生)自己顧,浪費時間並讓自己受到了影響,就非常非常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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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正翔:看台大經濟系的,傻眼之餘,我在想這會不會反映年代的差異。首先歧視女性、惡質中二每一個年代都有,但是差別在於以前的年輕人因為生長在威權的價值之中,所以反抗是透過反威權的方式表現。但現在的年輕人,他們從小都熟悉各種進步價值的討論,結果反抗變成反進步價值的方式呈現,搞不好他們還覺得自己受到了歧視與壓迫。說到底兩者可能都不是對於價值思考的結果。而且你想想看以前我們部落格的自介,都是我愛卡爾維諾,我愛旅行與底片相機。但是現在常常看到年輕人得自介,變成我支持XX、我反對XX。這種情況下ㄧ定有些人會很焦慮,覺得自己不熟悉這些議題,更激烈的就是表現出一種對價值與議題的反動。因為只有這樣,才是對於天經地義的反動。
亨利:很多時候的反動叛逆,
卻變成了追隨潮流與他人的反動叛逆,
而不是真正的追求發現真正的自己(的人生),
卻變成追求做成他人了!
Who am I?
我到底是誰?
其實很多時候胡思亂想是蠻危險的,
我思不見得故我在,
只是做成另一個別人了!
汪:而且年輕人特別容易這樣,就像我們年輕的時候其實也不太知道自己是什麼,所以只好透過與師長或是同學區隔,來摸索自己。
亨:反省灰塵亨利自己年輕的時候,尤其是30歲不到剛拿到博士的時候,就自以為是,自以為義,只要努力,沒有做不到的事,特別是只有絕對的對(錯)與不對(正確)。其實人生卻不是這樣,大部份是在0與1之間漂移,只是灰階的多寡而已,生命經歷體驗(看)的越多,灰階的層次就更多,胸襟也越寬廣。
而我越來越不喜歡人類,包括身而為人的自己,因為越活越久,就感覺自己越幽闇,不想做人,寧為灰塵,全趴到地上,讓人類隨處踐踏,但您們人類稍加激發我,我仍可隨處飛颺,漫天蓋地,沾惹您們一身,甩也甩不掉!
汪:有一點我覺得我們想錯了,我們以為是各種價值的教育不夠,但事實上我聽到一些老師講其實現在國高中在課堂上都會講這些,學生也早就把這些進步價值視為「理所當然」。而明星學校一定更是如此。然後這會不會就是這些年輕人反進步價值的原因。因為進步價值已經成為一個課堂上被教授的事情。我們只要回想一下我們在國高中時代在課堂上聽到的道理,我們當時對這些道理的反應是什麼,也許就不難理解這些特別想要證明自己不一樣的「好學生」在想什麼。可是要說課堂上不教這些也不對。結論就是時代已經不一樣了。
是說現在群情那麼激憤,就很怕選舉到了談論進步價值又成為左膠。
亨利:人長大了就想持守自己的人生最高哲學觀(三觀),可卻也是一直在變,只是不知自己是在什麼時候觀念已經改變,總以為自己只是稍加調整而已,可是大半生過去再照鏡子,已是面目全非,根本認不出鏡中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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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這次季後賽我一直在想是時候要告別了。回想這二十年來,我從摸的到板到摸不到板,從研究生變成攝影大哥,可是Lbj還是一直穩定的輸出。有多少個早上,我心滿意足地看完比賽,然後一整天都覺得很開心。我覺得對我來講這就是永恆。而且相對於星星、石頭這些物理上恆常存在的東西,人所能達成的穩定更加的令人動容。因為人的永恆不是透過不變而達成,而是透過不斷地調整、精進自己,然後才會看起來沒有改變。重點並不是上進,而是當一個人持續地維持自己,它就彷彿成為了一個恆常的存在,某種程度上就跟藝術品一樣。所謂藝術就是一個無中生有的東西,而觀念藝術就是讓這個無中生有的東西永遠不會消失,雖然這件事並沒有成功。
我想我還是會努力的看完所有比賽,畢竟看一場少一場
亨:觀念 觀念… 到底是什麼東東?
自己真的知道嗎?
問小孩時的我、少年的我、青壯年的我,還是已過了大半生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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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正翔:因為前幾天才看過《未來身體》,今天看到《台北當代》,雖然都是當代藝術,但感覺就是很不一樣,這個差異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學術性的當代,跟藝術市場的當代應該是兩件事,其間的距離,可能不會小於當代藝術與現代主義,或是觀念藝術之間的距離。以下我有一些不精確的觀察:
1.前者倡導價值,後者啟動視覺
2.前者帶有強烈烏托邦色彩,後者偏向藝術史(過去)的對話
3.前者大量動員科技,後者多展現工藝
4.前者製造突兀,後者感覺和諧
5.前者高度動員語境,後者幾乎不需要語境
6.前者有普及教育的企圖,後者鎖定高端族群
相較起來,第一屆《台北當代》比較像《未來身體》,造成這個變化的原因,我猜跟前衛藝術不好賣還是有關,但另一方面博覽會似乎本來就不適合放那些前衛的東西,因為博覽會畢竟是一個偏向物理特徵的世界,可是前衛藝術經常致力於打破這些。反而現在這樣看得比較順,不會左邊看到一個觀念藝術,右邊又看到一張抽象表現繪畫。以下也是我粗略的觀察:
1.觀念藝術、攝影、錄像越來越少
2.具象繪畫不像想像當中復興,抽象表現仍是最大宗
3.普普(潮流)繪畫逐漸退燒
4.東方題材增加、日本藝廊越來越多
5.Old Master逐漸減少,非西方藝術家與年輕藝術家增加
6.展場攝影還是同一個人,可是體力越來越差
今天最後一個心得就是,以前拍台北當代的時候心情都會很複雜,因為一方面覺得這是一個值得嚮往的藝術世界,一方面又覺得自己與他們有一種階級的落差。但是拍了幾次之後,我發現這其實是藝術多重宇宙當中的一個宇宙,它的好壞與它宇宙構成的邏輯緊密聯繫在一起。或著用比較通俗的講法,其實就像大學,裏面有學院藝術社、藝術市場藝術社。用逛社團成發的角度來觀看這些不同的藝術,心裡就會覺得蠻有趣的,然後不會患得患失,或把一個社團的規範當成整個藝術世界。
亨利:反正這一次的當代就跟第一次不一樣了,更 diversity, varieties… 就檔次更多了,不是只有大大大師才能在這裡混, emerging and young 🌱 artists 也有更多的曝光出頭的機會,只要是你能真正地秀出不一樣的自己,也能有分眾的欣賞到收藏藝術的人,當代的藝術越來越跟 “old” 藝術不一樣了,但我認為 traditional art 還是有再回來的機會,只要你願意也能增加更多當代的故事(文本),而且其中的故事版本不只一個、兩個,還有更多個,重要的是它能感動更多人的內心,即使是傳統藝術仍可以歷久彌新(堅)並轉化成為當代藝術的。
汪:有種比較平順的感覺,其實也不錯。
亨:其實人往往是每分每秒都在變,只是很多時候自己沒有感覺到。很平順地在變,會比較健康的,雖然有些時候自己是知道的,只是週遭環境的人事物不願意(要)你變…。
2022去年今天的看見…
藝術跟人生一樣,也都要歷經時間的驗證、歷練,日久見人心,鐵杵磨成繡花針…
(除非你妳做假,要的是速成)
2022.05.23
龜兔賽跑…
進天堂之前,
我至少還有二、三十年,
讓我繼續慢慢看下去…
(市場當廖化,藝術暫休息)
Thinking about it…
https://m.facebook.com/story.php?story_fbid=10227774153360651&id=1273482061&mibextid=Nif5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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