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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長亭外,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
夕陽山外山。
老同學從遙遠的異鄉歸來,在鵝湖書院住了幾天,臨別之際兩人一碟花生,兩罐台啤,聊往事也聊人生,有感嘆也有感傷,畢竟廉頗老矣,相逢難期。
談到初一時的國文老師,文德英先生。在那短短兩年的時光裡,我們幾十個毛頭小子都受到或深或淺的文化啟蒙,我自己也是在那個時候明白所謂讀書人應該有的識見與胸襟。
是那個時候,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了「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幾個意氣風發的粉筆字讓我們看到知識份子的恢弘;也是在那個時候,老師寫下「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讓我們在青春懵懂的時候就隱隱約約感知到人間的浪漫。
老同學提到那時候要天天寫日記,由於不是強制性的,由開始的五六十本疊在一起,慢慢的越來越少。同學用的是姐姐用剩的筆記本殘頁記錄,一日老師叫他到辦公室給了他一本嶄新的日記本。他從此天天寫日記,從初一到初三,從高一到高三,從大學到當兵,寫了一本又一本的日記。
不知道為什麼,我聽著聽著眼眶就泛紅了。是的,這就是我們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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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是一種自我的省思與對話。所謂「少作壯悔」ㄧ說,有一部分是事實,但是有另一部分也不是。重拾寫作應該是知天命之年之後,聖人可以五十而知道老天給他的任務,我在五十之後手上卻還是一張寫不到一半的人生試卷。進入人生的第四節,成敗已如東流水,夕陽西下已經不是一抹餘暉,那麼一路走來自己想過些什麼?做過些什麼?遺憾的又是什麼?
為什麼在編輯「民國學案」時可以無怨無悔,勇往直前?我覺得種子是在那個年少輕狂的歲月就種下來的,日後儘管在江湖世事中摧折打擊,信念始終如一。
這就是我們,相信老天有眼,公道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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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棄疾 〈菩薩蠻〉
鬱孤臺下清江水,
中間多少行人淚。
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