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個六十歲剛出頭的大男人,其中的主人在鏡頭外,一起聽著跟我們一樣老的歌,有紅酒,有雞腿,還有饅頭。聊著共同有興趣卻不敢追的女人,笑談十八歲那場聯考的挫敗,這樣的機會和話題,難得。
龍江路的夜色陪著我們一起浪漫,晚風略顯秋意。舊夢如落花流水,伊人無緣青春,無礙。
人生這首歌的前奏也許很精彩,隨著歲月的催折打擊,聲音始於清亮,既而高亢,止於沙啞,最終也許不覺慢慢走音乃至失控,人生的真象往往就是如此。 有的歌二十歲聽了只是因為旋律,或者是練練,炫耀一下吉他的指法華麗。四十歲能懂歌詞的意含,五十歲也許才學會跟現實和解。花甲之年,被人生擊倒時覺得趴著休息也行。
突然明白自己其實從來沒有用力出拳,只是依靠靈活的步法閃躲了一輩子。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
羅衾不耐五更寒。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李煜《浪淘沙令·簾外雨潺潺》
許多的名詞加上形容詞讓我們自以為瞭解了人生,無論是燦爛如花火,無論是平淡如冬日的小河,傳達的無非是一種想像的畫面。
如果這個畫面只能夠留下一個點,在你心中留下的是誰呢?
如果連一個點都不留,後來的我們就忘記了彼此嗎?
維摩詰言:從痴有愛,則我病生。
明白了癡,則了悟愛只是戲言。人生裏的這許多愛恨情仇留在舞台上即可,下了台我們還是白菜豆腐的清淡一生就好。
初老時有些人會面臨著人生心理上與生理上的雙重磨難。
職場上奮鬥了數十年,失去名片的那一天開始,彷彿失去了名字,與陌生人談話都會結結巴巴,不知道如何介紹自己。
頭髮白了,或因為染髮呈現一種不黑不白的渾沌狀態,該記住的記不住,該忘的忘不了。守住堪賴活命的補助金,得過且過,日趨下流。
失志與失智像兩頭怪獸,同時等待著吞噬我們的餘生。如果可以活到老學到老,也許可以讓本該是畫家的成為畫家,本該是詩人的成為詩人,歌手的成為歌手,喜歡廚藝的成為鼎鑊高手。
重要的是,你成為了你自己。既為花甲,亦是少年。
既為花甲,亦是少年。
心中總是浪漫少年,鏡中早成花甲老年。
重要的是,你成為了你自己。
亨利自己更早已自覺由老狗幻化成灰塵,
紅樓夢談的好了歌,
不如說世上的功名利祿權勢地位,
終要隨風而逝,想要好了,不如不了,
因為成了灰塵,也終將無有,
成了無有,相信自己永在於百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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